2010-02-28

Pasto Rious [20]

晚上十一點半,週末夜搭配強片上檔,人潮有昨天兩倍之多。我與柯川在員工休息室,決定影廳分配問題。夢工廠3D動畫片,探討錄音與愛情的國片藝術電影,兩天前蝙蝠俠二部曲的黑暗騎士,以及今晚的兩部新片 ─ 布萊德彼特主演有關生命倒轉返老還童的「班傑明的奇幻旅程」和改編J.K.羅琳小說哈利波特的「鳳凰會的密令」。

新片在國賓微風的兩個最大廳放映,各佔一間。票房火熱的黑暗騎士有兩廳上映,其餘都在小型廳院進行播放。柯川選了「班傑明的奇幻旅程」和夢想的中場”抽煙”選項,我則負責「鳳凰會的密令」與中場講手機聊天,另外四位工讀生對這份差事早已駕輕就熟,我讓他們自行協調。

「記得,自己注意片長時間,我和柯川的電影十二點開始,剩下的人都是十二點二十分,拜託大家了!」不少排隊觀眾轉頭打量發號施令的我。

當哈利波特和一群巫師在消失的密室忙著練魔法的時候,我也講手機講到空虛了。看來這場也沒有綠眼男。再過兩天,我進入Interpol以來最大的案子就要黯然落幕了。隔壁的小朋友不停嘰嘰喳喳纏著他母親問東問西的,比我還聒噪。我無趣地起身離開,想去廁所洗把臉。

搭手扶梯到七樓,和售票處小姐比個手勢代表任務又失敗了,她也像昨天一樣回報我無奈的微笑。也該終止無禮的做法了,否則國賓的風評真會被我敗壞掉。走進男廁,發現內側靠牆排廁所間外,有三、四人站著圍觀,議論紛紛。我略為不安地探頭看。

角落邊上的廁所間裡,兩個鼻青臉腫的人坐倒在坐式馬桶旁。踩扁的煙盒,些許根煙散落在他們腳邊。這不是前陣子開始出沒的不良少年嗎?我向前輕拍其中一人臉頰,試圖喚醒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喂,振作一點!」。穿汗衫的那位左眼一圈瘀青,還留著鼻血。「我…我…跟阿良想說廁所媒人,躲在這裡哈煙,順便聊天討論等下要看的電影。誰知道有個外國人突然踹門進來,一陣亂打,根本躲不掉…」

我心中暗咒一聲。「你們準備要看的電影是什麼?快說、快說啊!」

「班…班傑明…」。我丟下他們倆,全力往影廳方向奔跑。

糟了! 柯川!

2010-02-26

Pasto Rious [19]

禮拜一進行「招待卷」最後大動員的調查還算順利,工讀生們對於能在紀律嚴謹的主管眼前,光明正大地大鬧一場感到興奮。起先我有些擔憂這樣的做法會讓國賓戲院有接不完的客訴電話,不過狀況看來還好。除負責在中場點煙的工讀生當場被鄰座觀眾制止外,其他人沒被抱怨與糾正。大多數同場觀看電影的客人就算遭到附近講手機,或討論劇情打擾,通常耐著性子不發聲,期待無禮人士能快快噤聲,等有人能鼓起勇氣請他安靜。如此駝鳥心態不願惹事生非,反而全場觀眾一起受害。

搜索到禮拜三晚上,第一部本週新片上映。東區電影院全體實行終止午夜場的第三天,微風看電影的人更多了。龍蛇混雜,一些不常在此出現的不良少年也趕著看首映場湊熱鬧;搞不好光靠他們就能引出綠眼男了呢。實則不然,這部重新翻拍的蝙蝠俠二部曲,飾演小丑的希斯萊傑在結束拍攝後,入戲太深導致嚴重憂鬱,半年後離奇死於家中,造成空前的話題,卻吸引不了綠眼男的注意力。第三天,依舊落空。

第五天中午,我似乎到某個極限,就快失去偵查的動力了。由於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我決定到微風廣場下層的「大戶屋」用餐,給自己打氣。向服務生點竹筴魚套餐時,那個出餿主意傢伙打電話過來。

「嘿,我看到新聞了,」柯川聽起來像剛睡醒。「微風公關楊特誠,在東區戲院一片宣布終止午夜場的聲浪中,仍然堅持表示,為了廣大觀眾的福利,就算虧損風險高,國賓微風的午夜場也會繼續辦下去。」

我說:「之前聽這些業者說,辦午夜場虧損風險高是現在大部分電影院的隱憂,所以這場面話有一半是真的。」

「案子進行的如何?我記得今晚還有兩部新片上檔吧!一定會出現的。」服務生在此時送上牛蒡和味噌湯。

「是這樣就好了,到禮拜天他還沒來,只能收山,回去給帕斯托警官數落了。我只是擔心綠眼男會不會根本沒心情看電影?」

「既然七次犯案全集中在過去兩個月內,表示他熱愛電影。愛看電影的人不可能超過一個月不進電影院的,相信我。嘿,不然這樣吧,我今天只上早班,晚上你留一間影廳讓我監視可以嗎?陪你一起奮戰。早就想知道在電影院抽煙是什麼滋味。」

在我面臨工作事業難關的時候,想到影廳裡合法吸煙,這就是我的好友─蔣柯川。

2010-02-25

Pasto Rious [18]

與電影業者開完會後,他們決定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執行計畫。國賓戲院的公關屬微風廣場影城分部(也就是綠眼男最常出沒的地點),散會前我們交換名片,名叫楊特誠,四十三歲,入職場後即在國賓行銷部工作至今,算是資深的中堅幹部。他保證會處理好後續賠償及與其他業者交涉事宜,叫我不用擔心,專心在調查上就好。兩天後,他致電到辦事處,表示已通知電影工會,並在尋求同區域其他電影院合作配合調查後,包括總督在內有三家電影院願意共同參與。這麼一來,除國賓微風外,東區全數大型電影院會同時在禮拜天毫無預警地宣告明日起「永久」取消午夜場。我想,光是應付媒體和提前訂位的觀眾就夠他們受了,這也讓我倍感壓力。

很快的,禮拜一夜晚,我到國賓微風七樓與楊公關會合。昨晚宣布停止午夜場的消息鬧的沸沸揚揚,僅剩微風「堅持」經營午夜場的版面份量也不小,導致現在售票處排隊水洩不通,擠進人群得花上相當大的力氣。「現在夜間出來活動的年輕人全集中到這裡來了,可沒多的位子給你招待卷了。」楊公關苦笑著。他引領我到工作人員休息室,「基本上,這裡的工讀生和員工這段期間都由你指揮,你可以自由進出影廳。啊,凌晨影廳裡還如此多人的盛況好久沒見到了呢…不知道等景氣復甦後有沒有機會!總之,一切就拜託了!」

國賓微風位於同名百貨公司的七至九樓。七樓為售票處,入場口及販賣部,八和九樓則是放映廳。午夜場有六間影廳進行放映。我再加上五名換上便服的工讀生,一人留守一間影廳,在每部電影播放一半的時候,做出「粗魯無禮」的舉動。像是大聲講手機,討論劇情,甚至誇張一點的,抽煙、喧嘩…這樣的行為很冒險,有極大可能影響國賓的風評,但經過與楊公關討論,我們決定放手一搏,試著用最直接的方法激怒綠眼男,逼他現身。

當初開會決定在這禮拜實行的原因,是因為本週共有三部新電影上檔,其中兩部鉅作早在半年前開始宣傳,所有人期待已久。而綠眼男犯案時觀看的電影皆為當週上映的新片,還有兩次是首映場,因此出現的機會極高。

現在,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睜大眼睛看他何時出場。

2010-02-21

Pasto Rious [17]

晚上九點半過後,我坐在威秀影城兩棟樓之間的木製長椅上喝著罐裝咖啡;假扮成不會動的石雕像的行動藝術者跟我對看。在這之前,我將幾天前上映的歐美恐怖片,搭配蜂蜜口味爆米花好以整暇第欣賞第三遍。(據說在北美上映票房亮眼,是由兩年前經典日本鬼片原著改編,亞洲人思維出的驚悚著實把外國人嚇得魂飛魄散。) 除此之外的時間,我都在威秀二樓的接待室和有參與「招待卷」調查的電影業者開會。

我說出柯川的提議:「將午夜十二點後的放映場次全數取消」。此話一出,學者影城業者雙手用力往桌上一拍,「你是存心要斷我們生路是不是?」連光點老先生都露出錯愕的表情不斷搖頭;意料之中的反應啊,我想。

等抗議之聲平息一個段落,我開口說:「請大家聽我解釋。綠眼男過去犯下共七起傷害相關案子。光點、學者以及威秀影城各一次,剩下四次都在國賓影城。而除了光點戲院他老兄於下午犯案,其餘出來鬧事的時間均在十二點至凌晨兩點間。由此可大略推斷綠眼男出沒的地點和作息。要是不做改變,繼續讓我來回於諸位的戲院裡,要找到他真如同大海撈針,犯下新的案子我也未必會場,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的確很浪費啦!讓你天天白吃白喝的…」學者業者不悅地說。

「所以你打算嘗試什麼新方法?」威秀挺鼻樑先生問。

「要是在場各位公關能同意,實施取消半夜放映所有的場次,我希望就只讓國賓戲院開放夜間上映,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大大刪減綠眼男出現在其他地點的可能性。限制他想看電影的時候只能往同個地方跑,並且還是個他常去的電影院。我想,能抓到他的機率非常高!」

「莫先生,」光點老先生說,「由於敝戲院從來就沒有夜間放映場,所以影響不大。但學者和威秀的損失該怎麼處理?那是筆不小的金額呢……」

「現在政治經濟局勢不好,夜間場虧損比例多於盈收。真要實施,咬著牙幾天就過去了。莫先生方前已經與我討論過。我也已徵得總經理同意,為了長久考量,為了辦案而導致午夜觀看電影的觀眾全都跑到國賓,我們願意將這幾天所有的收入評分給學者和威秀影城!」

這樣驚人的發言,我大吃一驚,業者們面面相覷。不得不佩服國賓戲院高層做出平分收入這種充滿魄力的發言。幾經討論,似乎大家都認為此法值得一試。學者業者離開前,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喊著:「聽好!一星期!只給你一個星期!不行就終止調查。不想讓你在白吃白喝下去了。」

拜託!我在電影院調查期間,爆米花和飲料都自費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