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26

Pasto Rious [16]

我把砂糖加到卡布奇諾裡面,順便賞柯川一記白眼。

「哎呀,別這樣嘛,」柯川揮舞著雙手解釋,「你想想看,平常在電影院遇到不長眼的人,雖然心中有所不滿,但總會忍耐到他安靜為止,不過融入劇情的情緒早就被打亂了。綠眼男的做法可說是為很多人出了一口氣呢。」

「就算是這樣,應該勇於出言制止,再不行的話,請電影院工作人員處理。使用暴力演變成傷害罪,反而自己惹禍上身就是不應該。」我說。

「也許氣在頭上就顧不了這麼多了。話說,你的帕斯托長官仍舊沒有下落嗎?」柯川抓了抓他燙捲過的頭髮。

這也是幾個禮拜以來我困惑的另一個問題。帕斯托˙瑞爾斯警官自從命令我主力調查「招待卷」一案之後,始終聯絡不到人。有時撥空回辦事處,發現此段期間大大小小的案件不但處理完善,連該送回總部的公文,建檔資料皆持續地作業進行。帕斯托異常認真的態度讓我不禁想打電話好好讚賞他一番,卻全然沒有消息。手機及家裡電話沒人接聽,然而若留紙條在辦公桌交辦事項,過些日子回去會發現已全數完成。很詭譎,也許帕斯托警官找到了令他認真的動力吧,我這樣說服自己。

「毫無下落,不過比之前辦事有效率太多了,我也不方便多說長官的閒話。只要我能在短期內抓到綠眼男就好,不然再過一個禮拜,我看只好跟電影業者們說聲抱歉,放棄調查了。」我拿起帳單確認用餐金額。

「輕言放棄真不像雅各的風格。堅持下去吧!想當初國家醫師資格考,我也是連續奮戰了三次才過關的,煎熬好久的時間!相信案子會水落石出的,要不然……」
柯川皺著眉頭猶豫,頓了一下。

「或許可以設個陷阱,釣綠眼男出來……」

「哦?陷阱?怎麼說呢?」

我看著因燙捲後留長而頭髮亂翹的住院醫師,心中亮起一絲希望。

Pasto Rious [15]

潮濕的感覺持續加重。位於都市叢林深處角落,居然嗅得到泥土摻拌雨水的氣味。不可思議的突兀感瀰漫著初秋的台北。

接下來代號「招待卷」的調查案已經超過三個禮拜了。每當電影免費票用完後,我會來向威秀公關經理領取,使用完畢又過來領,如此反覆幾次後,現在只要在剪票入口處出示我Interpol的識別證就能通過了,怪不好意思的。不過業者們似乎完全不在意,現在大環境景氣低迷,戲院很久沒遇到全數座位客滿的盛況,少賺我一張票的錢影響不大。因此,成天流連在各家戲院鬼混,他們毫無損失,只要儘早破案就好。當然,這也是我由衷的想法。一整個檔期的電影數量連續看上二十幾天的感覺是很難以「沉悶」兩字淡淡帶過的……

漫長的影片欣賞與案件調查的日子並非完全沒有收穫。除光點戲院那位盜錄影片的觀眾遭襲擊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四十分外,其餘五、六起案件的發生時間均在深夜十二點至凌晨兩點之間。綠眼男子襲擊他人後,從未被人於現場攔住,也未曾提早離場。除偽裝的可能性外,可大膽推測他的身材較一般成年人略嬌小,並且身材絕非魁梧,不易於人群中辨識出。所有被害人被攻擊的原因……不論是同場觀眾或者我都覺得理所當然:講電話、盜錄、手機鈴聲多次未關、酒醉大聲喧嘩、討論影片劇情等等。雖說暴力行徑是絕對不允許的,但真是被打活該阿……我所詢問同場買票入場的民眾感想大多如此。然而,我進行調查三個多禮拜以來,綠眼男子沒有再犯下新的案件。

「整天看電影吃吃喝喝就有薪水領的人別愁眉苦臉阿!」我的肩膀被用力拍了一下。

由於今天輪到回去留守威秀影城,為配合綠眼男的作息,待會晚飯過後得在各個影廳流竄直到打烊。我在傍晚時繞道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附近,找高中時代的好友聚聚。他在北醫附屬醫院擔任住院醫師。

「沒辦法阿,案情一直沒有進展,總不能叫我繼續住電影院吧?」

「會不會是綠眼男的英勇事蹟讓看電影不懂禮貌的人變少了?感覺上好像蝙蝠俠打擊犯罪呢!老實說,我很認同他的做法。」蔣柯川邊喝副餐飲料的冰咖啡,吃吃地笑著說。